萧鹤洲：庞家山上静夜思

魏源湖畔 2022-11-15 10:03

庞家山上静夜思

作者/萧鹤洲

隆回县六都寨镇西陲有一“云中走廊”庞家山，因宋末元初庞振将军避战乱弃官归隐此处而得名。明嘉靖年间，新化永固镇罗慈德父子至此伐檀烧炭，香熏天门，从此香火越发兴盛。

我在“好摄”的若尘、先登的“圈”中隔屏爱上了庞家山，尤其是云海日出。庞家山春夏之交和白露时分的云海，山雾如猛虎出洞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山脚的村庄和田野，高大雄伟的山脉只剩下山尖，就像大海中的岛礁，或者说更像一叶扁舟。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继而射出万道金光，连响的清脆快门声只为抓拍那喷薄而出的一刻。翻腾的云海如纱似练地曼舞，稍顷镶上了金边，便更加肆意的舒展出斑斓画卷。不经意间，云海中出现了一个红点，一眨眼就变大变圆，瞬间就跃出云海普照大地。

我的心常被若尘和先登撩拨得痒痒的，总幻想一个筋斗云就可以卯时在县城，倏忽游过魏源湖复转庞家山，飘游云雾之中，完整记录这个摄魂夺魄的全过程。但是，人生不如意者常十之八九，每次的闪念常被俗事扼杀。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壬寅重阳，我终于赏了庞家山的日落。

“还不如跑趟长沙呢！”经过师傅的左绕右拐和“副驾驶”的多次协调，我们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庞家山的观景台。那轮红日还在山际，她在等着我，就如等着这位心仪已久的朋友。云彩一会像龙一会像螭，他们负责变换，我负责想像。余辉下的山顶一片金亮，山腰是深邃的青黛，山脚恬静的田园已经变得迷离。魏源湖和木瓜山水库就像娥皇和女英，那粼粼波光是裙裾上的宝石还是思念的泪滴？环列的望云山、九龙山、白马山、大东山，含情脉脉地看着庞家山。默默守卫就好，谁也不是谁的唯一。

两个小“夹克”，一个是亲的，一个是“干”的。他们把瓶中的饮料倒在了观景台的四个柱头上，翻滚的蚊子逐甜而去。我在没什么看头的质疑聒噪中，看到红晕晕的太阳一跃而下，世界变得出奇地宁静，山鸟也不“言语”。太阳就像小龙女跳进了绝情谷，也不给一丁点一袭红妆的背影。

我们需要追光，也需要静思，就像见证过一切的庞家山，你来与不来，他静静地伫立在这里。

他看到了卢生和侯生的殊途同归和隔山守望；他看见了梅山文化的起始繁衍和薪火相传；他看到了这里的人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他看到了杨万里写下了心中的“真山”。

他看见流放的林则徐夜宿禾木山村的那棵桂花树下；他看见一叶扁舟，魏源枕书而来，“师夷长技以制夷”呼唤沉睡的国人都要“睁眼”；他看见邹汉勋虽然英年陨逝，但舆地世家使“天下知吾楚复有绩学谈舆地之人在于草莽中”；他看见魏光焘领兵征伐，屡败屡战，彰显这里的人很霸蛮；他看见蔡锷从洞口背着一袋书去了宝庆，从此“刺破青天锷未残”。

他看见袁吉六、孙俍工挑灯夜读，为“天下英才”打开了汲取中华传统文化精髓的殿堂；他看见了那个追光的年代，谭人凤雄起辛亥，彭述之播下火种，而彭钟泽、欧阳秋曝、王璇、彭松涛、欧阳民英……使这方土地成为大革命时期宝庆的中心。

他看见了红旗漫卷西风，游步瀛在三河坝铸就丰碑；贺龙、任弼时、萧克（肖克）、关向应等率红二、六军团途经此地的长征壮举。他看到了满地狼烟，那些日本鬼子既怕了正规军的阻击，也怕了民众的猎枪。

他看到了时代之变、山河巨变和文化裂变，脱贫攻坚、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这里的人们口袋与脑袋都在逐渐变富；举花瑶旗、打魏源牌、掘滩头宝、亮向家村、建美丽城，“三宜三融三区”现代化新隆回建设行稳必定致远。

最胜寺管理人员的电话打断了我的静思。我才发现，肚子已经咕噜咕噜作响。伴着月芽和星光，我们来到了寺里。周伍凤叔叔的精心安排和廖端如阿姨等人的操持，一桌饭菜饱了我们的胃、解了我们的乏，也暖了我们的心。

廖姨说起了昌金、伍凤、阳琼、先登、若尘等人对庞家山的筹划。我知道廖姨就是一位“退而不休”的巾帼干将。他们对庞家山的热爱和家乡的期许，让我这个“静思者”汗颜。他们为之奔走的脚步匆忙而坚定，他们擘画的蓝图旨在为世人呈上原汁原味而又惊艳脱俗的庞家山。他们依托魏源湖畔公众号组织的诗文大赛让很多人知晓了这片“不语不争”的山水，镜头下和文字里的“云中走廊”让很多文人和骚客为之痴迷。

“干夹克”缠着还要拍照，他只管摆着古怪精灵的造型，我只管忽悠地“咔嚓咔嚓”。他不在乎结果，我也难以讲清没有外置闪光灯的囧境。“猪叔叔，我又被你忽悠了，一点也不好看！”他哪里懂得山水可以疗伤，山水之乐又得之心而寓之酒。何况期待下次一饱西山峡谷、娘娘仙潭、醉意鹊桥、神奇师娘界等美景，岂不更美？人生在世，养的是心性，修的是心态，美的是发现美的双眼。如此，往后岁月可见天地之大、众生之广、内涵之美。

疫后的隆回，又繁忙热闹了起来。不知为何，我却感觉到莫名的空落。于是，我码了这些字，既献给“眼观四面八方”的庞家山，又向那群可爱可敬的人聊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