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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回西碧山,一个不知流传多少年的古地名

醉美隆回西 2022/11/14 10:07:09

隆回西碧山“guanzhi shang(观止墒)”取“字”辨

文:宁志刚

“guanzhishang”,是一个不知流传多少年的古地名,至今只有语音流传,没有能准确表意的汉语言文字。为什么要撰文考证,

一是这里乃生我养我的肥田沃土;

二是自古以来这里是贯通南北,连接东西的古商旅要道。新中国成立前,从滩头挑着土纸、从荷香桥挑着铁器上贵州、走溆浦的南北挑夫们,都要踏着青石板在这里饮酒歇脚,从六都寨、从马坪担着土产去山门换取篾货、面粉的东西货郎们都要拍去风尘在此品茶打尖;

三是这片曾经繁华的古街商道现在更加繁华,已经是西洋江镇政府所在地。尽管现在改名为碧山或者西洋江,但在老一辈心中还是“guanzhishang”来得熟悉、爽口和亲切。

然而“guanzhishang”这个古老的地名至今没有正儿八经的汉语词汇准确表述。儿时常常听老一辈们为这个地名的“汉字表述”争论得十分激烈,但一直没有一个有分量的论证成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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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生于此长于此的我来说不能不为之感到遗憾,很久以来就想凭自己儿时的记忆和地理方位来推测考证,还原它读音赋予的本真。

“guanzhishang”东绕和家山脉雁鹅山脚与皎碧山一里之遥,南接南麓村也只一箭之隔,西以潠水(现名西洋河)与水西村千米相呼,北与张家庙村互为毗邻。

在我们族谱的古地名记录中,定名不一,大部分写成“干子上”,有的写作“官子上”,土改时期在一些院落的记录中写成“干庄上”,因为方言在语音上,“干”与“官、观”不分,均读作“观”。在读音“guan”的意义上,又“干”与“旱”不分,所以常常因音附会,把古人取名的意义理解为“旱庄上”。

其中一种流传较广的说法是,因为这里地势高,冬旱严重,所以先祖在东边的麓脚挖了一口面积近十亩的大山塘——后称之为“谷脚塘”,现在填平改作农贸市场。先祖婆婆为了这口山塘早日蓄水,三年没梳过头。“谷脚塘”的东南面又挖了一口同样面积的“哈(下)塘”。然而经历史验证,真正大旱年成,这两口山塘发挥的作用极其有限。

文革时期为了地名含义的政治化,曾经写作“柑子上”,但遭到村民的普遍反对,因为从古至今这里就没见过“柑子”。当然现在的地名早已在土改时就命名为“新潮村”了,但“guanzhishang”依然沉甸甸的烙印在中老年一辈的心中。

以“guanzhishang”六个生产队为主组成的“新潮村”,方圆只有两平方公里多的面积,主村落原是一条南北长达600余米的古商铺,铺街临近麓脚坐东朝西一字儿拉开,依山面田,街檐宽阔,人口集中,凭依商铺的后面,逶迤着大大小小的院落达十余个之多,商铺中间和后面院落均有消防池供居民浣洗,南北两端各有料石砌割的方井一口,紧邻南端大井的山脚有面积近10亩的谷脚塘,集聚着从东面后山的雨水和60年代初修筑的西洋坝的渠道引水,用于灌溉和消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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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余米街铺分为四个生产队,从南往北依次为竹山队、红旗队(土改时命名)、干子上队,新屋院子队,在竹山队的西面隔一丘田有油铺队,西南小山包一个独立的院子是茶山队,西北离主街铺一华里地翻座小山包下坡有戴家田凼、廖家田凼,两家院子各有两个生产队。70年代全大队10个生产队,总人口一千二百余人。

解放前,“guanzhishang”做为周围30里地的经济集散中心,主要有两家榨油铺,有瓦窑店、豆腐店、猪肉店、铁匠铺、染布店、日杂店、纸马铺和众多药铺。也有几户像样的地主。

曾祖父时,我们家主要经营油铺、药铺和田庄,而三位曾祖母尽管生了九个子女,男丁却只有我爷爷一人,曾祖父为弘扬家业,修了我们整个“guanzhishang”唯一的一个大四合院,由于祖父天生身体不好,到父亲这一代时只能靠卖田产为爷爷治病,因而到解放前夕家里的田产基本卖光。解放后只剩下孤零零的四合院,因而我家划为了中农。

中国古代的地理取名,均依汉字的表意赋予地名深刻的内涵,“guanzhishang”周围的地理取名也一样,或依地形方位,如南麓、水西,或取民间传说,如桃李坪,或从山名水名,如皎碧山,或以姓氏名人命名,如廖家田凼、张家庙等等,有着浓厚的文化底蕴,因而成就了一门任后人考证的“地名学”,形成了地名文化,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分支。

从“guanzhishang”的地理方位和古代流传看,究竟用哪几个字来表述呢?从我个人的见识和考证看,既不同意“干子上”的取名,更不主张“官子上”的取字,因为赋意上不伦不类,“柑子上”又毫无历史依据。

尽管是古商道,但终究离皇舆驿道太远,地理位置偏僻,文化底子薄弱,要从大历史传承上研究它的地理取名,是很难的。我只能根据读音从地理形势和人口姓氏上加以考证。

有史以来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的农村普遍贫穷,农村姑娘在寻求人生第二次选择的时候,只要貌相姣好点的,都要选择山林茂盛田土肥沃宽阔的地方做自己的“归处”,“看端”(相亲)成为近代(父母替代)、现代婚姻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姑娘“看端”首选男子,再看地方,次看家业。

“好地方”的男子即使自身条件差点,也会占“地利”之光,找个漂亮能干的老婆。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懂事的时候,几乎天天能看到络绎不绝的媒婆带着外地姑娘来“guanzhishang”“看端”,都会听到这是一个大地方、好地方的赞语。所以那时我们村的“束发”男子们常常以地利自傲,在择偶上出尽了风头。

“guanzhishang”的地方好在哪里呢?三面环山,西面临河,而河水与村庄又相隔一公里之遥,于是南北东西两平方公里的空间全是肥沃的耕地,在东西之间形成两道沟壑,梯田随沟壑高低任溪流灌溉,泉水润泽,除非大旱年成,庄稼收成都是很好的,加上三面山地的麓脚均有十分方便的梯土,所以吃饭还确实不成问题。

因为地势高,且东高西低,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到我们“guanzhishang”来,都必须爬坡,南边的南麓村到此要爬道200米长的陡坡,东边从皎碧山来,要沿着雁鹅山脚爬道400米长的斜坡,北边从张家庙或西边从水西、洞口山门来,坡道虽然平缓,但距离达一华里之远。进村的客人常常在爬坡前畅饮一顿泉水之后,翻坡进村,从哪一个方向都能远远的看到炊烟缭绕的村落前那片广袤金黄的田地,山清水秀,流水叮咚,视野开阔,田园丰收在望,谁到这里都会情不自禁的大发感慨——“好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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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好地方用什么词来表述?有一个词很切合“guanzhishang”地名的读音,即“观止”也。这个词古来就有,《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见舞《韶乐》者,曰:‘……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黄遵宪 《纪事》诗云:“泱泱大国风,闻乐叹观止。”《老残游记》第二回:“其中转腔换调之处,百变不穷,觉一切歌曲腔调俱出其下,以为观止矣。” 胡鄂公 《北方实录》:“迨至歌声磅礴,舞剑划鸣……于是得山叹曰:大哉,壮士之歌也,吾於此观止矣。”“观止”常用来形容所见事物好到极点,所以清人吴氏叔侄把两千多年来最好的文章编成一部《古文观止》。

回头再说“guanzhishang”这处宝地,至少三十里开外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因而我们祖先取此地名应该是以“观止”二字定调的。当然,能用“观止”二字取地理名者,一定是文化人。隆回古属南蛮之地,三国前一直蛮荒蒙昧,人烟稀少。

而“guanzhishang”居住的人口清一色为宁氏族人,可以肯定这里的第一个居民一定姓宁。宁氏先祖添富公于明成祖期间迁居此地。

据传,宁氏先祖从邵东来到这里时,原本是三兄弟一起来的,回去时经过皎碧山往东5里地时,遇上了大水,其中两个兄长渡过泛滥的流水之后,老三添富再也没法渡水,老三让两位兄长先走,自己就凭高超的医术为周围百姓调经治病,为了在此地扎根,与传说的“杏林”典故一样,添富公看病不收钱,每看完一名病人,只要求病人在坪里栽一棵桃树或梨树,久而久之,桃梨漫山遍野,因而此地取名桃梨坪,沿谐音,后读作“桃李坪”(今属西洋江永宁村)。

由此推断,添富公是很有文化的,把后代安置在“guanzhishang”,见此好山好水,取名“观止”是十分可能的。

那么“shang”又是哪个字呢?我不主张为“上”字。有一个字专门表述田地湿度的,即“墒”,“guanzhishang”有大片良田沃土,泉水滋润,因此我认为“guanzhishang”的汉字表述应该是“观止墒”无疑。

这既符合中国古代地理命名的寓意原则,又符合“观止墒”的地理优势和田园美景。那么为什么添福公的后裔们不能原汁原味的把“观止墒”的地名用字准确书写出来,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普遍文化水平低,读书少,只能口口相传;二是新中国成立前,缺乏统一的地理标识,加之方言混杂,难以统一口径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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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宁志刚,隆回县西洋江新潮村(原碧山公社新潮村——观止墒)人,2018年3月在县教研室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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